老管家道:“的确。他其实也罪不至死,就是偷了府里的东西去还赌债,前后也就几百两银子。不过,他最大的过错是骗了主子。这人一旦撒谎成性,还胡作非为以假乱真就该死了。砍了四肢失血过多算不上什么,应当拖到大街上千刀万剐才是。”
吴氏的嚎叫梗在喉咙,冒出一个嗝。
夏令寐点点头,似乎一条人命在这类大家族的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她转头问吴氏:“你家老爷是哪一年与你相遇的?”
吴氏呆呆的回答:“天安十六年。”
老管家立即让人从那堆搬出来的书册里面翻找出标注了天安十六的册子,舔了舔手指翻阅道:“老大爷在十五岁那一年就参加了白鹭书院的终业考,得了第七名。那一年的前六个月都在府里读书,出门过三次,都没有离开过北定城。七月与老夫人下定,之后三个月忙着接手府邸的差事,根本没有出过远门。九月老大爷拜入当时的太子太傅名下,成为座下弟子,帮助老师一起修改《法典》,一直到天安十八年才参加科试,入朝当官。这前前后后四年,老大爷没有一次离开过北定城。”
夏令寐拂开小丫头的按摩:“既然公公一次都没有出过远门,那这位外地汪云公子就不是公公的儿子?”
老管家嘴角抽搐:“不是。书册上从老大爷的出生到殡天都详详细细的记录了他老人家的一切言行,哪怕哪一天多吃了一碗燕窝粥都记录在上,错不了。”
夏令寐再问:“那这位夫人与汪云公子诬蔑前朝命官,若是送入官府……”
“在大雁朝法典中,平民诬蔑朝廷官员罪责当诛。情节严重者,灭三族,午门斩首示众。”
夏令寐问吴氏:“敢问这位夫人,你可还有其他亲眷?这三族最少也包括你的父母子女,你做好全家砍头,死无全尸的准备了没有?”
吴氏脸色一白,指着夏令寐:“你,你……你胡说。我家老爷啊,你这是找了什么样的儿媳妇啊,她要杀了你的婆娘和儿子啊,她这是……”
夏令寐凉凉的道:“看样子这位夫人是赖定了我们汪家了。来人啊,去请得官差来,将这两人送衙门。老管家,麻烦你去上下打点一番,务必让官差们好好伺候这位尊贵无比的老夫人,还有……”
“夫,夫人……也,也许是我们弄,弄错了。”一直没开口的汪云战战兢兢的爬了上来。
“哦——”
“是,是的。我的老爹的确姓汪,可不一定是这,这一家……”
夏令寐好笑的望着他,半响才道:“的确。汪家是大族,从上到下姓汪的老爷没有上百也有七八十,过了不惑之年的少说也有三十多位。不是我们大房的,也许是二房,是也不是?”
“是,”汪云颤抖的跪了下来,“也许是二房也说不定。”
夏令寐颇有深意的凝视着汪云:“二房的那位当年可风流着呐,除了府里的妻妾通房,还有两个外室。常年在外喝酒赏花,少不得被好友们赠送一两位美人,金屋藏娇。对了,少年之时,那位爷还外出游历过,去了不少的地方。”
汪云冒着冷汗,盯着夏令寐都要放出光来。他们母子本是被人拾掇来骗汪云锋的,本来也没打定能够得到诺大的家财。不过想着这些大户人家怕出丑,愿意用银子来盖丑闻。打发他们母子最少也要上千上万,再加上背后之人的打赏,让他们母子过上好日子不难。到时候他汪云拿着这笔钱买个大屋子,取上一位娇滴滴的小姐,再捐个小官就可以逍遥的做个官老爷。
没想到色令智昏,他母亲吴氏见到了大世面,胃口大了,决定把着汪家不放。可汪云被夏令寐连哄带骗加威慑,就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觉得这美人说话好听,要他做什么他就愿意去做什么,一股脑的只知道点头。
直到被人送入了另一处小庄子,这才醒过神来。他刚才怎么不求着在美人身边呆着呢,哪怕伺候她一辈子也好啊。那腰肢,那脸蛋,还有说话的声调让他骨头都软了。
夏令寐唬了那两人,转头就派人监视了他们,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让二房也尝尝被人闹得家犬不宁的滋味。这些日子她再把府里疏离了一遍,该敲打的敲打,该赏赐的赏赐,该发卖的发卖,老管家老老实实的把管家的权利交到她的手上。这是汪云锋早就吩咐了的,也是留下夏令寐的手段之一。
你看,你不在府里,随随便便就有人可以上门来闹,这里面的人也乱七八糟没有人管束,你回来了,正好管家。
再过了些时日,天气逐渐凉爽起来,汪云锋也就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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